见证:李大维驾机起义实录(之三)
见证:李大维驾机起义实录(之三)
——与死神较量

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以后,曾依仗美国的军援、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反复叫嚣“反攻大陆”,不断对我大陆沿海进行侦察、袭扰。较有影响的就有被称为“国共最后一战”的1953年7月的福建东山岛战斗;空中的较量则有1961年8月2日在福州击落台军RF101侦察机。直到进入廿世纪六十年代之后,双方才逐渐偃旗息鼓。台海两岸,攻防渐次易势。
台湾本岛共划为四个战区,台北属于第三战区。整个台北地区,是台岛党、政、军首脑机关所在地。台北上空,属于要地防空。四周密集布防陆、海、空三军的防空火力。是台湾第三战区布防的重点。其中,陆军的大单位就有中坜的6军团;下湖的69军以及新竹的32军。空军除了总部以外,联队(师)以上单位,就有桃园的五联队;新竹的二联队以及清泉岗的三联队。因为台湾的军政首脑机关基本上都云集在台北地区,附近还有事关台岛经济命脉的基隆港。基隆商港旁的海军巡防艇,也配备有对空火力。更有要地防空的值守战机以及警戒雷达、引导雷达和飞(导)弹。对于准备驾机起义的李大维来说,以U-6A最高升限6KM、最快时速258KM,本身又没有配备携带任何武器弹药。行动意图一旦被发现,绝对是束手就擒。
台岛的西侧,因为朝向大陆,一向也是台军兵力布防的重要地段。空军的战机差不多有一大半都部署在这里:台空军共有7个联队,除了南部屏东的第六联队是运输联队,有106架C-119运输机外,其余有三个战斗联队均围绕北部的西、北海岸布防:
台北桃园机场的第五联队,共有F-5E战机44架。
新竹机场的第二联队,共有F-100A战机65架。
清泉岗机场的第三联队,其中有F-104A战机15架;F-104G战机29架。
一线主要机场均有值守战机,随时听命可以升空作战。
一方面,李大维要躲过台湾海岸警戒雷达的搜索。一旦被发现飞机越过海峡中线,即视为不轨行为。单螺旋桨的U—6A属于二战初期的老古董,无论是速度或机动性能,根本不是喷气式F—5E的对手(F—5E是当时台湾空军配备的主流战机)。台湾海峡宽度最窄处不过130KM(约80海浬)。现代化的超音速战机从起飞到达台湾海峡中线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以F-5E超音速1700KM的时速,U—6A就是过了海峡中线,起飞、击落它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他只能超低空紧贴着海面飞行。这样,利用混杂的地面回波的掩护,以躲避雷达。
另一方面,恶劣的气候又对他构成了莫大的威胁。此时台湾海峡上空的气流极不稳定,能见度又差,飞机紧贴着海面飞行,气流抬着他忽上忽下,一会抛上浪尖,一会压向谷底。整架飞机犹如狂风中一片飘零的树叶。只能随波逐流,很难自控。有时,溅起的浪花还差点打湿了起落架。在这种情形下超低空飞行,犹如走钢丝。操纵飞机必须全神贯注,稍不留神就有葬身大海的危险。飞机紧贴着海面飞行,海天茫茫,一片迷蒙。时间一长,又极易造成错觉,误把大海当天空,操纵飞机稍一失手,便会一头掉进大海,后果不堪设想。可以说,这一段飞行,李大维一直是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
天气预报是准确的。台岛北部与台湾海峡的天气比东南部更差,能见度只有数十米。空中的湍流裹挟着U-6A,穿行在波峰浪谷间。天下起雨来了,雨点似乱箭穿空,打在机窗的玻璃上,噼噼啪啪作响。作为空中服役已十一年的资深飞行员,李大维的飞行纪录是2600多小时,但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恶劣的气候!他操控着飞机,精力高度集中。在紧张的飞行中度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后,开始接近祖国大陆。

闽江口以东,横亘着马祖列岛。属“国军”马祖防卫部(第21军)驻守。有南竿塘(马祖)、北竿塘;西犬、东犬;高登、东引等九个岛屿。南竿守备区(马防部)有“国军”第21军军部、193师和249师的部队驻守。东引岛的东、西小岛,则分别驻守高炮四团的两个高炮连。这些都是行动前反复关注过的,必须绕开。
李大维对祖国大陆的航线很生疏,为了避开马祖列岛上的国民党守军的防空火力,他拉起飞机向北,进入了福建宁德地区。

他知道,他的飞机此刻进入了解放军的视线。为了避免误会,一进入闽江口以东空域,便打开了领航灯和落地灯,并开始摇摆机翼。(以上是表示驾机起义的国际标志性动作)。
这时,雨已经停了。雾霾正在渐渐散去。大陆上空,能见度正在好转。李大维明白,此间一带没有机场。再往北只有寻找浙江路桥机场了。气候恶劣,航线生疏。另外,他也担心引起地面防空部队的误会,他无法再飞行了。他必须就近降落。就在他降低高度寻找降落地点的时候,云团缝隙中,他忽然发现了停泊在宁德港位上的银灰色的海军舰艇和舰艇上猎猎的五星红旗。这使他心中一喜:这是人民解放军海军的舰艇!于是,他下决心就在附近找地方迫降,以便能尽快和解放军取得联系。
离军港码头舰艇停泊不远处的三都岛,堤外有一块平坦的海滩。从天空上俯瞰,面积挺大的。目测足够U—6A降落。李大维从飞机上一眼就瞄准了这块理想的降落地。他盘旋了一圈,看清了周围没有高压线一类的障碍物,便准备放下襟翼,转弯飘滑下降。
突然,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航线前方的云团中,有闪电般的连续曝光,照亮了云层!紧接着,耳边传来了闷雷般滚动的声音:
“咚!-咚!-咚!”
李大维愣了一下。刹那间,他立刻反应过来了:是炮声!是高炮的弹头爆炸的声音!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蹬舵,推杆……操纵飞机立即作出机动、规避动作。他不知道瞄准他的高炮来自何方,但他心里很清楚:要想避免被击落,只有立即降落!
U-6A一头朝着宁德三都的海滩扎了下去。飞机冲出云层,眼前豁然开朗。海滩平坦宽广,看起来就像一片温床。李大维无暇多想,镇定沉着,把住方向,俯冲,然后放下襟翼,减速……此时正是退潮期,大片海滩显露,离他越来越近。大地张开双臂,正准备拥抱这位英勇无畏的勇士!

这是驾机起义的刘善本
自从1946年国民党上尉飞行员刘善本驾机起义,投向人民怀抱,至今共有百名“国军”飞行人员、近五十架飞机起义。后人们往往只看到驾机起义成功后的掌声与鲜花,却不知道驾机起义的历程,处处充满了艰辛、危险与牺牲!
1954年2月19日,台湾空军上尉作战参谋黄铁骏和军士长刘铭三,驾驶一架B-25型轰炸机从台湾新竹机场起飞,起义回归祖国大陆。在飞行途中,他们遇到左侧发动机过热起火。黄铁骏用灭火器将火扑灭。发动机也因此熄火。由于飞机少了一台发动机,动力大受影响。飞起来十分吃力,左摇右摆,爬高不行,转弯不灵。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决定迫降。迫降地是一块黄豆地。飞机肚皮在地面上磨擦30米后,终于停了下来。他俩跳出飞机,看到飞机前五六米处就是一个大沟,好险!再看飞机,螺旋桨触地弯曲了,机身下腹部局部擦坏,但其他部位都还完好。两人总算松了口气:飞机保住了,人也没有受伤。
1955年1月12日,台湾国民党空军少校飞行员郝隆年驾驶一架C-46型运输机,从台中机场起义。当时机上还有少校作战参谋王钟达、机工长唐镜。为了避免雷达发现跟踪,防止台空军战机追击,郝隆年驾机下降到离海面仅20多米,作超低空飞行。然而,接近海峡中线时,台湾军方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这时,台空军要想另派飞机拦截已来不及。附近恰有一艘台湾海军军舰。于是,台军军舰奉命用对空火力对驾机起义的C-46进行的猛烈攻击,结果飞机被击伤。摇摇晃晃的飞机在海面上艰难地飞行。郝隆年沉着应对,驾驶着受伤的飞机义无反顾地飞向大陆福州机场。没想到,在福州机场上空,又被不明真相的地面防空炮火误伤。九死一生的郝隆年全然不顾已受伤的C-46,将飞机对准跑道,果断地降落在福州机场。后来,他们受到了机场解放军官兵的热烈欢迎。
对李大维来说,如果这是一片光滑的沙滩地,那么迫降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料这海滩竟是一片滩涂地,退潮后,才露出海面的。滩涂表面光滑,远远看去,一片平整,其实底下都是烂泥。这就给U-6A带来了很大的威胁。李大维操纵着飞机,起落架主轮一接地,马上就陷没在烂泥中。主轮在烂泥中颠颤着,不受控制的打滑,朝着海边冲了过去。李大维一看不对劲,赶紧拉了个大顶刹车。好在飞机速度不快,李大维的经验又很丰富,U—6A连续颠跳了几下,终于在离海水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飞机终于安全地降落了。李大维看了看表,正是中午十二时二十五分。从上午起飞后到此,他逾越了台湾本岛和台湾海峡,在空中整整飞了二小时三十五分。这是充满惊险紧张气氛的二小时三十五分。也是李大维终生难忘的生命历程的转折点。
李大维停稳飞机,打开机舱的门,探出身子,他看到海边上已站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解放军的海军官兵站在海堤边上,隔着烂泥滩正在向他招手呼喊。李大维犹豫了一下,踩着滩涂蹚了过来。两个海军战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向营地走去……

飞机降落在海滩上,涨潮时很快淹没。海军调来救援舰艇。

李大维下飞机的一刻

海军战士迎接李大维

海军官兵搀扶李大维走出泥泞的海滩

李大维驾机归来受到海军官兵的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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